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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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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磊醒來時覺得非常疲憊,他摸出手機一看,早上六點十五分,他的生物鐘把他叫醒了。

看見貼著自己睡的正香的方雲旗,齊磊慢慢地想起了昨天發生了什麽,臺球案前,那個很混亂的吻,再往後,齊磊有些不確定了,方雲旗說了喜歡他?

然而他並沒有打擾方雲旗睡覺,而是又躺了回去,看著從窗簾裏透出來的一點兒光,齊磊很想問問對方,為什麽要那麽說,“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,但我不是因為你對我好才愛上你的……”。

方雲旗睡醒的時候,是早上七點半,他睜開眼睛看了看齊磊,又閉上了眼睛,把臉伸進齊磊的臉和枕頭之間的縫隙裏,胳膊和腿也像是章魚一樣攀了上來,齊磊心情很好,笑著在他背上拍了一下,“你起來,別睡了。”

方雲旗指了指窗戶,悶悶地說:“太亮了。”

齊磊沒辦法,只好將被子蓋在他的頭上,起身去沖了個澡。

兩個人下樓吃了頓早餐,方雲旗對齊磊的態度沒什麽變化,依舊是平時那副沈默的模樣,齊磊看了看他,試探著問:“昨天睡得好嗎?”

“困。”方雲旗咬了一口牛角包,“你折騰的太晚了。”

齊磊放下心來——方雲旗沒準備不認賬,可想到這裏,齊磊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可笑,好像自己是個和方雲旗剛剛好上的女孩兒一樣,生怕對方擦擦嘴就跑,不負責任。

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了,又看看方雲旗,方雲旗挺奇怪地說:“你總看我幹嗎啊?”

齊磊認命似的,“我怕你跑了。”

方雲旗笑了起來,眼睛往下垂,“我往哪兒跑?”

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,和齊磊過去的二十八年裏的任何一天沒什麽不一樣,太陽照常升起,照常落下,地震與火山爆發依然在某個遙遠的地方發生,無數新鮮的金錢與榮譽依然被創造和使用著……但這對他來說又是個很特殊的日子,齊磊總能想起來,這一天兩個人吃過了早飯,站在度假山莊裏的一片郁郁蔥蔥的綠植前說了點兒無關緊要的事情,方雲旗突然回頭,看著他的眼睛說:“哥,我昨天那麽說,你會覺得很奇怪嗎?”

他大概指的是那句突如其來的告白。

“不奇怪。”齊磊說:“沒什麽好奇怪的。”

“你要是不想當真,就不用當真……”方雲旗說:“別害怕。”

齊磊說不準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,方雲旗覺得自己的愛對別人來說會是一種負擔,會因為太認真而嚇著別人,他還有一些話沒說,但是齊磊猜到了,方雲旗不會幹預他的人生,如果齊磊想停下,他也不會說什麽。

是因為方雲旗不在乎自己嗎?齊磊知道不是,相反的,方雲旗大概是很在乎他的,以至於說出這樣的話來,齊磊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,攥著他的手腕,像是不想讓他再去想這些東西一樣,“改天去陪我挑一套新的床品吧,成嗎?”

方雲旗說:“你自己挑唄。”

“挑一套你喜歡的。”齊磊把自己的手收緊了,感受著他溫熱的皮膚。

“嗯?”

“我每天跑來跑去的,你是想累死我嗎?”齊磊說:“你這麽能折騰人,還不得天天晚上十一點打電話叫我過去。”

方雲旗直笑,又露出了那兩個挺好看的酒窩,“行吧。”

……

兩個人就怎麽稀裏糊塗地同居了。

方雲旗還是第一次去,跟著齊磊進了門,他隨意地打量一圈——很典型的後現代風格。

齊磊在家的時候實在是少,除了睡覺洗澡,這兒和酒店沒什麽區別。他帶著方雲旗在家裏轉了轉,告訴他重要的東西都放在哪裏,方雲旗說知道了,想著把自己的小魚缸放在哪裏——他幾乎沒帶什麽東西來,原來的房子也沒退。

齊磊從背後把他抱住了,一邊吻著他的臉一邊說:“你可以把它放在床邊。”

“床邊?”方雲旗想了想,“不行吧,這魚的場能和我不合。”

齊磊哭笑不得,“什麽亂七八糟的,怎麽還扯到場能上了?那你覺得我和你場能合不合?”

方雲旗隨手把魚缸放下,擡起薄薄的眼皮看他,“我覺得和你還是挺合的。”

那天晚上,胡明玉終於等來了齊磊早就承諾過的一頓飯,他倒是有些意外,沒想到齊磊這麽快,但是又隱約覺得不屑,他覺得齊磊之前的顧慮和擔心真的很多餘,往齊磊身上撲的人他見多了,只是早點撲和晚點撲的區別,轉念一想,這也不算快。

到了金石,胡明玉終於見到了方雲旗的正臉,作為一個異性戀,他對男性的外表只分了三個檔:醜,不醜,還行。方雲旗算是“還行”裏面偏高的那種,但也沒好看到讓人神魂顛倒的地步,長得確實很顯小,話不多,但是不拘謹,對自己一些禮節式的提問有問必答,胡明玉有點兒驚訝,他沒想到對方是做那種工作的,畢竟真的不像。而他對齊磊的態度也很有意思,看得出來,兩個人關系親密,但是方雲旗並不會故意去察言觀色,或者擔心自己說錯什麽話,胡明玉心裏明了——齊磊平時大概挺慣著他,和之前那些不一樣。

飯吃到一半,就只剩下胡明玉和齊磊兩個人在聊天了,方雲旗正專心致志地吃著眼前那盤烤銀鱈魚,齊磊很自然地握著他的右手,偶爾給他倒杯梅酒,看方雲旗的眼神讓胡明玉覺得肉麻——好像隨時隨地都想湊過去親一口似的。

胡明玉和齊磊聊了一會兒天,話題轉到了自己在英國留學的妹妹身上。

他家境很好,父母又很疼他妹妹,總是由著她胡來,最近她正折騰著去非洲,說是組織了自己的白人同學一起,去塞拉利昂,給當地的小孩兒建個圖書館,還要教他們學英語。

齊磊說:“怎麽建圖書館?”

胡明玉:“就是字面意思唄,蓋個房子,每人掏幾千刀……我爸我媽說她能折騰,我覺得倒挺好,反正她平時沒事兒也是四處旅游發照片。”

說到這裏,胡明玉轉過去看方雲旗,笑著問他:“你們平時做公益都做點兒什麽?”

“建檔案,回訪,填表,做心理咨詢什麽的……”方雲旗說:“就這些。”

說實話,胡明玉不太喜歡方雲旗,他覺得這人心思深,同時也隱約覺得,對方除了冷淡之外,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,對,就是高高在上,雖然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,但胡明玉還是覺得很不舒服。

“你們做這個,之後前景發展如何?”胡明玉看著他,“還很少看見年輕小夥子幹這個的呢。”

方雲旗漫不經心地說:“還可以。”

“沒事兒可以讓齊磊帶你多出去走走,別總窩這一個地兒。”胡明玉將檸檬汁擠在魚肉上,“要不然,叫我妹帶著你去趟非洲轉轉?”

方雲旗說:“不用了。”

齊磊在方雲旗頭上揉了一把,笑著說:“你妹那個脾氣他可伺候不起,行了,快吃你的吧。”

胡明玉看了一眼方雲旗,也笑了一下,繼續和齊磊閑聊。

一頓飯吃完,齊磊載著方雲旗回家,車開到一半,他問方雲旗:“你剛才怎麽了,不高興了?”

“啊?”方雲旗說:“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?天生臉臭,我也沒辦法。”

齊磊說:“我還以為你讓胡明玉逗的不開心了。”

方雲旗說:“他不喜歡我,覺得我對你圖謀不軌,感覺對你特別上心,但他還是個直男,真奇怪,你是不是睡過他。”

“……”

方雲旗說完了,自顧自地笑起來,似乎覺得那個場面有點兒搞笑。

“他瞧不上我,覺得我還不如他妹一個學生,帶著錢就去非洲幹大事兒了。”方雲旗說:“他是不是想讓你當他妹夫。”

“你少扯淡!”齊磊哭笑不得,“他有毛病,讓我一個gay當他妹夫?有這麽坑自己妹妹的嗎?”

方雲旗還是在笑,叼了根煙點著了。

“你別往心裏去,他那人就那樣。”

“我沒有啊。”方雲旗說:“我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嗎?”

齊磊不放心地看看他,“你就是。”

“我不是。”方雲旗嘟嘟囔囔的,“我要是真小心眼兒,我就會直接和他說,塞拉利昂缺幹凈的飲用水和藥,倒不是很缺坐頭等艙的人過去蓋圖書館,或者抱著非洲小孩兒合照發臉書,而且他們要是真的親自上手蓋,那屋子大概根本不能用,會被當地人扒了重新弄……你看,我要是真說了,他肯定會覺得我這人特別刻薄,還很掃興,搞得他很沒面子。但是我沒說,因為我根本不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!”

齊磊樂不可支,“是,你一點也不小心眼兒,我錯了。”

方雲旗點點頭,漫不經心地拿指節敲了敲車窗。

到了家以後,齊磊纏著方雲旗一起去洗澡,沒過多久,兩個人就一邊接吻,一邊跌跌撞撞地往臥室走,齊磊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一直在震,但是他沒聽見,即使聽見了大概也不會管,因為那個電話來自陶明凱,此時此刻,齊磊當然沒心思管他。

陶明凱又打了一通電話過去,還是沒人接。他站在齊磊家樓下,不耐煩地嘖了一聲。

本來,他這會兒應該在某個賓館的床上,和他最新勾搭上的女孩兒在一起,然而沒想到那姑娘突然接了通電話,說是有急事兒,非要走,陶明凱覺得生氣又掃興,很不耐煩地對方滾蛋,自己在床上躺了會兒,覺得無聊至極,正巧這裏離他哥的房子很近,他穿上衣服就開車過來了——主要是他最近非常想見他哥,求著齊磊給點錢什麽的,然而齊磊不回家,他平時也抓不著齊磊的影兒,今天算是天時地利人和,他這錢肯定能要到手。

齊磊不接電話,陶明凱以為他沒聽見,摸了摸兜裏的鑰匙和門卡,陶明凱決定直接上去。

推開門時,陶明凱發現燈亮著,正要喊一嗓子,突然聽到了一陣非常低的呻吟聲。

陶明凱楞了一下,心想他哥有毛病,把人往家裏帶?

他知道自己應該馬上就走,然而他聽著那個越來越大的聲音,死活走不出去,陶明凱越聽越覺得滿腦子的“我操……”他面紅耳赤的站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,崩潰地走了出去,也不管他哥聽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和關門聲了。陶明凱坐在樓道裏點了根煙,抽了半根才緩了過來,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麽勁兒。

等了不知道多久,陶明凱的電話響了,齊磊懶洋洋地問他:“什麽事兒?”

陶明凱沈默了一會兒:“哥,我想去你家住一晚。”

“嗯?”齊磊說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讓人搶劫了。”陶明凱精神錯亂地撒謊,全然沒有邏輯,“嚇死我了,我得看看你。”

齊磊很無語地答應了。

陶明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這麽堅持要看看和齊磊上床的人是誰,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好奇。然而在看見穿著一身居家服坐在沙發上啃蘋果的方雲旗時,他恨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再有好奇心了。

“你來了啊。”方雲旗和他打招呼。

“怎麽是你?!”

“啊,對了。”方雲旗站起來,抱著肩膀看他,“你是不是還欠我錢沒給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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